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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要北帝一来,他一定是看不成书的。

就如现在,月烛君原本坐在桌边。此时北帝往桌上一靠,仗着自己腿长轻轻松松坐上了桌面,伸手过来抽走了月烛君捧在手间的书,弯腰把自己那张俊脸凑到月烛君面前,笑着问他:“难道朕不比书要好看吗?”

这样一双银灰色的眼睛,笑起来时有一种冷艳融化的妩媚,如浮波映月,泛出一湖细碎银光,你就是他眼中的月亮。

世间谁能抗拒?

“当然是陛下好看。”月烛君平静答道,显然已很是习惯他的陛下的套路,放下了手,没有试图去抢回自己的书,他一笑,道,“陛下是世上最好看的。”

北帝眉一扬,继续问道:“吾与云中君孰美?”

“君美甚,云中君何能及君也?”月烛君答道。

北帝朗笑出声,他笑够了,才低下头看向一直静静看着他的月烛君,笑着道:“卿卿私我。”

月烛君也在笑,他看着北帝的眼睛,道:“陛下说笑了。”

玩笑话,如何能当真?

第三十五章 文心页(肆)

北帝看进去了月烛君的眼睛,维持了片刻笑容,最后还是垂下了嘴角。他想起了从前事。

月烛君垂下了眼,平静道:“陛下若是无事,不妨去修炼片刻。”

北帝却仿佛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,他心中一时苦涩,像是盛满了滚烫烈酒,烫得整颗心都蜷缩起来,轻轻一刺,就要倾泻出满腔的杂乱心绪。这些心绪带着温度和黏稠血液,是从伤口流出的y-in暗念想,并不适合给他的心上人看。他再次凑近了月烛君,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一旦不含笑意,便显出一种和兽类相似的残忍冷酷,他贴在月烛君耳边,放缓了声音,问道:“那你当年,为何要趁我醉倒时偷亲我?”

月烛君面色一白。

当年的王朝早已灰飞烟灭,和那位帝王有关的记忆却像是被j-i,ng心装裱的画卷,妥帖收藏在他的心里。此刻被人强硬铺展开来,像是把他的整颗心都从中间剪开,要把所有纠缠在温热血r_ou_的柔靡情丝都让他人看见。

对于当年的谢寻瑾来说,那情丝是一株只能生长在y-in暗处的甜美毒株,有着世上最艳丽花朵和最惑人香气,却偏偏永远不可能结出果实。谢三郎出身在簪缨世家,从小学习的是最严格的君子六艺,七岁时便因为一首《咏絮》传出才名,十二岁时又因为作《春江花雪赋》引得洛阳纸贵,十四岁时与玄鱼道人清谈,最终辩得对方哑口无言,彻底名扬天下。

他什么都有了,财富、声名、地位,就连外貌,也被赞过谁家玉郎,只是他才名太盛,又出生谢氏,谈论他外貌的人便相对少了。

在十岁那年,谢寻瑾被选为了太子第二位伴读。太子要大他四岁,身边另一位伴读为卫氏三郎。他做伴读的第一日,向东宫行礼,被叫起后,最先看见的是少年胸前衣物花纹,再抬头,才对上一双含笑眼睛。

十四岁的太子,已经是一位长身玉立的少年郎了。

天家当初是在马背上打下的天下,是故皇族子弟一向比世家更尚武。卫三郎亦出身于武将世家,和太子趣味相投。这二人站在一起,足足比还没开始抽条的谢寻瑾要高出一个头去,像是两只长腿鹤中间围进去了一团毛茸茸的兔子,此刻正在将这只兔子当成什么稀奇物事打量。

谢寻瑾被低头打量得不太开心,但他仪容礼节皆为上佳,表现出来也不过是神情端肃,言谈间仍然周到无比。他从前也这样做过无数次,从未有人能看出他的不满。也或许是看出了,但并不在意。他毕竟还只有十岁,即使素有才名,也还是太小了,谁会在乎一个小孩子开不开心?只要不失礼,不惹出麻烦就足够了。但是太子发现了,他往谢寻瑾的手里塞了两块糕点,柔软的碎粉落在他的掌心里,还带着温热香气,像是刚做好不久的。

“吃吧。”太子笑道,神色间看上去颇为得意,“我们刚从御膳房里偷出来的。”

谢寻瑾犹豫片刻,就将点心放入了口中,点心在他的舌尖像是绽开的花瓣一样一层层柔软化开,泛出甜意。第一层是香橘,第二层是葡萄,第三层是花瓣,最后一层是一块桃子果r_ou_。再如何端方沉肃,世间哪个小孩子能抗拒这样一块糕点?谢寻瑾被这美味俘虏了。

太子弯腰搂住了他的肩,轻轻戳了下他因为塞满点心而鼓起的腮帮子,笑吟吟地问他:“好吃吗?”

谢寻瑾点了点头,他面皮雪白,一点害羞也看得清楚无比,此刻眼睛亮晶晶的,长而卷翘的睫毛垂下来,樱桃似的嘴唇紧紧抿着,避免咀嚼出声音,像是一只专心进食的小松鼠。年轻的东宫更满意了,他继续道:“这可是孤最喜欢的点心。我们现在是共犯了,下次换你把风。”

从善如流地点了头后,从此谢寻瑾就上了贼船。他没有不识趣地问为何贵为东宫,还要去御膳房偷吃的。

反倒是太子不好意思,摸了下自己鼻梁,解释道:“这种糕点只有热的时候才好吃,口感软糯,凉了后就流于平淡了。若是不去偷,等到这盘糕点经过层层检验端到孤面前的时候,早就凉透了。”

太子直起身,放开了谢寻瑾,回头看了眼卫三郎,道:“你跟卫朔都是行三,再称呼三郎有些不便,我们又都还未取字,不如以后就暂时互相称名吧。”他话语一顿,笑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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