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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秉言是个利落之人,洛栖歌问什么他便答什么,将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,将所有干系撇的一干二净。

洛栖歌对这些事早已知晓,却只能听着,好像只有个过场,也问不出什么。

倒是陆二小姐,看似没头没脑地挑衅,一言一语也将自己摘的干净。洛栖歌心下狐疑,却终不愿多问什么,万一真有关系,那祁长风该如何自处?

她不敢想,好像每想一下,心便会痛一分。祁长风说,他是个高傲的人。一晃神,就好像回到许多年前,那偌大的宫墙中,一个孤零零的人坐在最高处眺望着,高傲地睨着她,道:“你是我的人,只能对我好。”

她说好,可是从未兑现。

正想着,门外传来兵戈之声,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银甲的女子,她身量高挑,眉梢不失英气,向堂内款款走来。

隐无忧赶紧起身拜道:“青禾公主!”

洛栖歌一怔神,她便站到自己面前,漠声道:“洛大人,将人撤了吧!昨夜平护司审了人,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,也没问出什么。陆候上书要人,陛下也不好扣着陆夫人与两位小姐,今日我来送陆候夫人回濯州!”

青禾公主说得那样直白,好像从未将谁放在眼里。洛栖歌只听到半死不活四个字,好像要用尽全身勇气去重复,所以,她还好吗?

倒是一直冷眼相看的虞儿,忍不住冲动,一把扑了上来,推搡着洛栖歌,“你们把长风姐姐给怎么了!”

她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
心头跟着猛烈疼痛起来,鲜血顺着伤口流出,在那素白的衣服上晕染开来,仿若凛冬寒梅,愈渐妖媚。

虞儿错愕看着她,不甚清晰,那个向来没心没肺的人,眼中挣扎着痛苦,脸上满是绝望,好像下一刻就会奔溃掉。她看着洛栖歌,再无力责备,低低哭出声来。

祁长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,梦里,她被狱卒从黑暗的牢室拉起,来到一片光明的地方。

那里,火炬跳跃,照在森冷的刑具上,越显狰狞。在那可怖的景象中,她看到自己的仇人,有洛平秋,有祁青禾,还有……长景……

洛平秋问:“此来平清有何预谋?”

她淡淡答:“报仇。”

然后恨恨盯着那三人,眼中藏着猛兽,仿若自己拿起剑,将他们一刀刀凌迟。

长景依旧笑,扯下脸上的温润的面具,转而狰狞,手持着长鞭打在她身上,浸染着盐水,一下一下,渗进伤口,痛不欲生。

她仿佛失去感觉,无论怎样鞭笞,胸前的伤口撕裂开,遍体鲜血染透,她都不吭一声,眼看祁长景恼羞成怒,忽地狂笑开来,“祁长景,若今r,i你不杀我,他日我定悉数奉还!”

迷糊中,她听到盛怒的祁长景抽出剑来,心下释然,终于……可以解脱了。

她想,她为浊世过客,只是匆匆路过人间,见着一个好看的人,便停了十八年。下辈子不要见了,洛栖歌!因为太苦。

眼见剑锋逼上来,祁青禾持剑挑了回去,“够了!她故意激怒你,好让你杀了她!”

长景幡然醒悟,将剑摔在地上,提起她的衣襟,欺身到她跟前,桀然笑开,“祁长风,在你能活下来前,我非让你痛不欲生!”

第29章 孑然

祁长风又梦到年少的高台,曾于其上,看灯火万千,回过身,却还是那巍巍宫殿,一座又一座,如巨兽幽异而视,使人毛骨悚然。

父皇说,叫她长风,希望她这一生可比肩长风,随遇而安,一生无虞。

她在最高的宫墙上站起身,一点点展开双臂,仿若自己融入那万千风尘,所过之处皆为好景。

又是那片喧嚣,墙下公公上不来,担惊受怕希望她能下去。她笑听着台下劝慰之声,沿着狭窄的墙头走过一圈又一圈。

终于,在余晖快要落尽时,她看到无数个小孩自学监而出。他们见了她,尽是惊叹与兴奋,叽叽喳喳也要上来。

她说:“不行,这是我的地,谁都不能上来!”

小孩悻悻,只有最孤独的那个一直盯着她,眼中充满担忧,“天快黑了,你不害怕吗?”

害怕啊!她想,但若下了这高台,走进那空荡的宫殿,她会更害怕。

便停住脚,怔怔看着她,那般j-i,ng致模样的小人,也是孤寂的与世界格格不入,她突然想下去了,抱抱她。

好像孤独的人才能看到孤独的人,就相偎在一起,在无尽清冷的黑暗处取暖。

她说:“洛栖歌,你是我的人,不能离开我!”

她还说:“洛栖歌,你只能对我好!”

多霸道,又多可怜。用那点自己都不相信4的权利,紧紧束着另一人,生怕会失去。

终有一天,她离开宫城,见到梦寐以求的景象,却索然无味,心头如填不满般,空空落落。也只有想起那个使她驻足的人,才稍感慰藉。

原来,她心心念念的风景,要由那个人一同走过,才可以生动。

此后,无拘无束,无忧无虑……孑然一身。

沉沉醒醒,身体跟着忽冷忽热,她想,她是快要死了吧!眼前的景总是虚无缥缈。

先是外祖,而后又有舅父,表兄,一一现于眼前,笑看着自己。

他们张开怀抱,说:“快来,长风!”

从未有过。幼时,她多想让至亲之人抱一抱,可是除了父皇,岳府中的长辈总是顾及君臣身份。

所以,她委屈,才不要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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