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脸淡然地道:“万老板,亦是恰好要过来,我便恰好带上了。”

我又笑了一声,继续喝酒。

不知不觉,天已黑了,我拖着微有踉跄的步子去了趟茅厕,回到房中,正要继续,柳桐倚忽然站起身,走到墙边,抱着一个花瓶一转,墙上又开出一个洞。

我有些无语地望着他:“梅老板,到底你船上有多少暗洞。”

柳桐倚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个包袱:“怀王殿下,趁着天黑了,你快些离开,王公公现在正在房中睡着,不必担心。”

我放下杯子,盯着他:“那你怎么办,王有醒了,你怎么交待?”

柳桐倚依然淡然地道:“请殿下放心,我自然有办法脱身。”

我有点想笑,左肋骨后的疼痛越来越厉害,喉咙中有些泛腥。

我摇晃着起身,走到他面前,柳桐倚把那包袱往我手中送,我抓住他的手,踉跄了一下,不由得扒住了他。

柳桐倚的身体又僵住了,我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没用了,皇上做事,你明白的,那天他单独召见我的时候,就赐了药,我的命,就在今天晚上了。”

柳桐倚的身体很温暖,让我的心中很平静。

我有些站不住,房里恰好有张床,我就带着他一同摔到床上,我也看不到柳桐倚此刻的神情是怎样,只对他说:“然思,对不住,我本不想再牵连你。可能是命吧,这次临到终了,还是你在我身边。”

我本是个爱命的人,我不知人因何而生,亦不知是否真有鬼魂。或则生是短暂的有,死是永远的无。无论如何,有总比无好。我是这么想的。

所以不管事情到了哪一步,我用尽心机手段,总想保下一丝命。

可惜,越挣扎,越逃不掉。

真到了这个关口,反而没什么别的想法,只有些茫茫然的木然感。

我向柳桐倚道:“然思,我早说过,你我之间,没有什么相欠,你不必这么待我,但多谢你这么待我。”

柳桐倚的声音似在很远的地方道:“……我并非因为什么相欠,才会如此做,更不是为了听你道谢。”

我安心地合上了眼,我这一生,得这一句话,值得了。

“柳桐倚,如果有……”

如果有……我想一想,不说了,什么如果,都可能是假的,在实实在在的此时,不适合讲。

假如这之后,只是一场无梦的好眠,待天明起来,一眼就看到他,听他说……

怀王殿下?王爷?赵老板?

不管什么都行。

只要看得见,听得到,该多好。

浓重的黑暗中,我下意识地撑开眼皮,模糊看见一张人脸。

待看清了,是柳桐倚。

他站在床边,端着一只碗:“醒了?”

我木然了一瞬,顿时撑起身:“这是哪里?”

柳桐倚用那种表情看着我,道:“船上,昨天赵老板歇在这船舱中,现在日已三竿,这一觉睡得可好?”

我一皱眉,脑仁针扎似的痛,柳桐倚把那碗递给我,我接过,一饮而尽:“然思,你怎么能找到解药,救了我的命?”

别说,这解药还挺好喝,甜丝丝的,一股桂花酸梅汤的味道。

柳桐倚道:“这是醒酒的酸梅汤。赵老板又没中毒,要什么解药?”

??????

我的脑仁更疼了,张了张嘴,柳桐倚先递给我一块手巾,再递给我一封信。

我接过手巾拭净嘴角,方才又接过那封信。

信封儿上写着一行字——叔父亲启,是启赭的笔迹。

柳桐倚端着空碗转过身:“王公公天不亮时已经走了,留下此信让我转交。”

我听得柳桐倚脚步声远,门扇合拢,方才拆开信,信中无题头,亦无落款,只写着一句话——

“我一直都信叔,但叔从不信我。”

天近午时,太阳甚好,照得海面上明晃晃的,有些刺目。

我在甲板下的阴凉处寻到了柳桐倚,他正向远处看着,也不知在看什么,待我到了近前,他便道:“王总管让我转告怀王殿下,他这一路上奉旨行事,多有得罪。还说那青花瓮是件旧物,大约殿下已经忘了,但皇上命他将此物送给殿下,权做留念。他将那小瓮留在客房内。”

我没说什么。

沉默片刻后,柳桐倚转头看我:“不知赵老板今后有何打算?”

我看着他:“梅老板希望我,做何打算?”

柳桐倚顿了一顿:“在下于此事不便多言,但若……赵老板还想去爪哇,我倒知道哪里能搭到稳妥的好船。”

我想了一想,笑道:“这便……不用梅老板费心了,我一向漂泊惯了,这些都熟络。趁着天好,我这就告辞了。”

我将王有替我留下的衣物行李和那个小瓮打成了一包,背在肩上,出了船舱。

柳桐倚在我身后道:“赵老板。”

我回头看,他道:“午时已到,不如吃了饭再走?”

我笑道:“还是不了,中午一吃,说不定就吃到了晚上。一天又耽误了。”

待又要走时,柳桐倚又道:“赵老板。”

我再回头看他,他的双唇动了动,终于还是道:“保重。”

我道:“梅老板保重,山长水远,有缘再见。”

我下了踏板,到了岸上,走出一段路,回头看那大船,船头上仿佛有个人影,但日头太晃,看不分明,又好似没有。

我回过身,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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