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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,再说个子比跟他同龄的三少爷高,样子比大少爷还要英伟些。只是……她皱著眉看著李顺一瘸一拐的走著,这人是个瘸子。她怎么说也是五小姐身边的大丫头,要真嫁了个瘸子,不笑死那些房里的小丫头的。算了,再找找其他人吧,要不问问林瑞家的有什么好引荐没有。

她睹气似的磕下瓜子,把壳呸的吐了出来:“嗯,那成,回头你劈完了柴,去厨房跟杨妈说,五小姐今天晚上出去,叫她把燕窝炖好了,晚上小姐回来要喝。”

李顺见琴儿一把丢下瓜子拍拍手走了,这才大呼了口气,把上衣脱下来,就剩了件破烂的漏风小褂。他抖了抖小褂,想到琴儿的话,明儿温庭玉要来。

温义在戏班子里熬了十年,总算熬成了名震京师的角儿,取了个艺名叫庭玉。可自己这十年,虽然拜了双簧黄为师,但他除了在天桥练摊儿,就是在些小馆子里表演,唯一一个艺名就是瘸子李。

如今北京富人听戏的风越来越高涨,听相声双簧的人都是穷人。穷对穷,他能发达到哪去?就算有富贵人家要办十样杂耍找到师傅,见他瘸腿的样子就不愿意让他去。

李顺苦笑了一下,心知如今温义是角儿,可他却还是个下三滥。他手上用劲重重一斧子劈下去,心说,甭想了,早干完早回家睡觉去,明儿还得练摊呢。管它是角儿还是下三褴,反正都是下九流,谁也不比谁好多少。

温庭玉对著镜子细细描著眼线,突然一只手仲了过来,抢走了他手上的笔。

“铅华不可弃,莫是槁砧归。”声音从他头传来,温庭五抬眼,从镜子里看到林玉堂眯著眼轻轻舔过笔尖,对他笑著说,“我既然归来了,就要替你画眉才对。”说著沾了沾旁边的松烟,就要替他描眉。

温庭玉微微蹙眉,到底是娇笑著躲过了林玉堂的笔:“大爷,我现在可是在林府。况且,这人来人往的,您也得注意著点身份。”

“那又怎么著,今儿个我前脚迈进大门,后脚就听说你来唱堂会,你可不是等我归来?”他俯身过来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只要是你来,我这儿都不会给你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待著的。”

他的笔点上了温庭玉的眉,一只手托起他的下巴,眯著眼细细的为温庭玉画著。

温庭玉闭著眼,任林玉堂替他画眉,嘴里说:“大爷,听说十三贝勃今天也要来您府上听堂会,估摸著就快到了。”

林玉堂画好了眉,掐著温庭玉的脸左右看看,拿起台子上的片子说:“谁请他的?那个绿头苍蝇,有你的地方就叮。”

还没等他语音落下,十三贝勒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来了:“玉堂,说谁是绿头苍蝇呢?呦,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。”

十三贝勒挑著布帘站在门边,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林玉堂一边仔细的为温庭玉贴著片子,一边答著:“没什么,说笑话儿给庭玉听呢。”

温庭玉插话道:“贝勒爷,玉堂的手艺好,今儿个又是他的堂会。等下次我去您那,您也帮我画。就怕您给我画个大花脸儿,我这贵妃当不了反成了孙行者。”

林玉堂抬著温庭玉下巴的手微微的拍了他两下,把手里的片子塞给他他:“我手艺也不好,你还老说话,自个儿弄吧。”他说著转身冲十三贝勒笑著说:“难得贝勒爷来我这,我这次去广东,可带了不少洋人玩意儿回来,走,我带你去看看。”

十三贝勒倒是紧盯著温庭玉不肯走:“玉堂,你觉不觉得庭玉最近越发的标致了。”

温庭玉贴著片子的手微微一抖,又对镜娇笑说:“贝勒爷的嘴也越发的甜了。”他看了看镜子里的妆,抬手又紧了紧发勒,站起身说:“两位爷,庭玉可要更衣了。”

看著林玉堂和十三贝勒挑帘而去,温庭玉才放松的坐了下来。

这两个男人都是狼,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,温庭玉抱住自己的身子微微发著抖,他靠著自己的唱作俱佳周旋在这些男人中间得以保持清白,但他不知道哪天就会真的被这些人剥了。

他想,如今只能见一步走一步,管的了今天管不了明天,真要被剥了也无计可施。见多了烈性的角儿惹怒了这些贵人以后,有一夜之间香消玉殒的,有从此没人请堂会,流落到小班子里的。而更多的还是无奈的从了,却比那些个从开始就从了的人过的更不好。

他咬著牙,更抓紧了自己的胳膊,这北京城之大,却到处都是虎狼。自己想要好好的活下去,就只能靠著这些个虎狼之人。

不期然的,他想起李顺和娘,打从他进了戏班,段师傅就没让他出过那院子,而他娘和李顺也再也没来看过他。大师兄说,进了这戏班子,就算跟家断了,除非成了角儿出去,这辈子也别想跟家人见面。

他一直苦练著,直到宫里的王公公办寿找上段师傅要新人,这才挑出他。他一唱成角儿,却再也找不到他们了。当年的大杂院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,他到哪再去找当年的人。

如今他真是只身一个,温庭玉想著,听见脚步声过来,连忙走去拿戏装。

一只白嫩的手挑起帘子,竟是林府的五小姐林雅月:“温老板,让雅月帮您穿衣。”

这北京城里,莫不是虎狼之人,无分男女。温庭玉想著,却谦恭的浅笑著说:“庭玉哪敢劳烦五小姐,自己来,自己来。”

“各位父老乡亲!我瘸子李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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