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抬手摸了摸额上被刻意磨过,浅得几乎不见的疤痕,不禁想起李顺。温庭玉微叹了口气:心想,不知道李顺现在是否还活著,是否还好。

“该你了。”高宝贵吃掉李顺的象,拿著那棋子轻轻敲著桌子,得意的冲著李顺说。

李顺看著高宝贵胜券在握的样子就想笑,这人以为他光剩下马和炮就将不死了,所以弃了防守一个劲的猛攻。他心里转了几个弯,又想了好几步棋出来,只是偏不想这么快走,皱著眉头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。突然,耳边传来一声轻叹。

他随便抬眼看了一下,这一看可了不得。身边站著的竟是个如花似玉的男装少年,一身宝蓝色的绸缎长袍,配著奶白色团福马褂。腰间系著几个香囊和玉石坠子。肌肤晶莹,鼻若悬胆,眉如远党,一双朱唇轻启,春葱般的玉手抚著额头,眉头微皱,两只眼睛似看他,又似看著别处,说不出的风情万种。

乖乖的隆个咚,李顺看的骨头都酥了,开始想著那些说书的说的,什么公主扮了男装微服私访,看上破落穷人之类的,难不成今天让自己真碰上了?

“李顺,干嘛呐?该你了。”高宝贵推了李顺一把,这才把呆呆的盯著人看的李顺给推醒,又转眼一看:“呦,这不是温庭玉吗?”

这话音刚落,李顺就跟雷击一样呆住了。而整个茶馆都炸了起来,温庭玉可是现下名震京师的红角儿,全北京哪个能不以看过他的戏而自豪的?如今真人居然来到这个小茶馆里,一时人人都拥过来要摸他一把,就算能从他身上扯点布片什么的也能炫耀炫耀了。

温庭玉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,趁著掌柜的过来帮著散开人群,立刻转身走出茶馆,叫了辆洋车匆匆的走了。上了车他才整理整理被扯破的长袍马挂,想著那个瘸子李。那人是不是就是李顺?他叫瘸子李,难道是腿瘸了?为什么李顺的腿会瘸?现下自己的娘又在哪?

他坐在洋车上,两只手绞在一起,心中不断的想,刚才在地上看到的行头,那是在天桥练摊的人说相声双簧的行头。李顺当年说要学双簧,难道是真的拜师学成了?

他一阵激动,心想,明儿个就去天桥找李顺。

有李顺在,他跟北京就不是孤单无依的,温庭玉靠在车上想起李顺以前跟他说的话:“好温义,等我发达了,我就养你。”

无论李顺发达不发达,温庭玉想,他都只让李顺一个人养。

李顺张大著嘴看著温庭玉的背影消失在洋车里,这才转过头来对高宝贵说:“那真的是温庭玉?”

高宝贵看了看已经被挤乱的棋局,动手把棋子收起来:“那当然,上次我去十三贝勒府的堂会打下手,正看到他真人。这老天真会生人,怎么就能造出那么个玲珑剔透的玻璃人儿。我看这北京城里的女人,倒有一多半被他比下去了。”

他抬头看见李顺还在发呆,伸手拍了一下李顺的肩膀:“看什么哪!再看也不是你的,养小叔子的事咱可干不起,那是富贵人家的玩意儿。甭想了,赶快回去吧,天快黑了。”

李顺应了一下,拾掇起地上的行头,跟著高宝贵走出了茶馆。他转头看了看那茶馆,想起温义——应该叫温庭玉了——的样子。小时候他就是个美人胚子,长大后竟出落得那么漂亮了,这可不正是那些说书人口中的倾国倾城?

他扛了扛肩上的竹竿,想起高宝贵刚才说的话,转过头冲著自己住的大杂院走去。就是,看什么呢?再看也不是自己的。再说了,温庭玉如今是个顶红的角儿,记得不记得自己都是回事。

第二天,李顺从林府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入夜了,累了一天,他巴不得早点上床睡一觉,天明还要起早回林府干活。

要不跟林府签卖身契算了,他边走边想。在天桥卖艺根本赚不了几个钱,短工到底没长工拿的多。而且自己干了十年还是干粗重活,人家长工干了那么多年早就当上管事儿的了。今天林府的管家林瑞又跟他提起来,若他肯卖身,愿意让他管林府的柴房和水房,还要从府里挑个不错的丫头配给他做老婆。

在他,这就叫造化了。林府那,京城数一数二的富商,贩的都是洋人玩意儿,珠宝玉器,绫罗绸缎。林家二少爷还在织造部当著二品官,腰上挂的是宫内行走的腰牌。

在这等富贵人家里,哪怕是管柴房水房都比在街头卖艺好。而且在林府里,就算是个下作丫头长的也比外头的女人漂亮些。李顺想著,自己腿有残疾,早就不指望能早早讨上个老婆好过年了。可如今林管家要帮他挑个好丫头,他可不知道这是几辈子修来的才有那么好的福气。

李顺想著,要不卖了算了。可他自己又不甘心,他若真的签了卖身契,那就一辈子在林府做奴才,再不用想发达两字。

他一边走一边想,总也拿不定主意。低著头到了家门口,伸手推门,他这才发现屋子里的灯亮著,有人坐在炕上等他。

第三章

温庭玉穿著一身灰色的长袍,盘著腿坐在炕上,炕上的小桌子中间放著一顶洋人的白色宽檐矮帽。他一手支在桌子上,撑著下巴看著油灯发呆,一手拿著个小棍子,有一搭没一搭的挑著灯花。

听见门响,温庭玉转过头来,看见李顺一瘸一拐的走进来,眼光一黯,扯出个笑来:“顺哥。”

李顺看的呆了,他怎么也想不到温庭玉能找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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