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河倒转乾坤易.十一(1/2)


重生前父皇会在小宸宸死後反应那麽激烈,除了是因为小宸宸是他亲手杀死的,也有很多长年累积下来的原因在内。

这种感觉,大概就是一路为了大局忍忍忍、牺牲牺牲牺牲,结果不仅没有到头的一这人选同样是个问题,就是真选出了人、这人又能突破重重险阻侥幸功成,朝廷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──更别提如今对镇北军的渗透离间才进行到半途,高如松一死,其手下将领会如何反应犹未可知。若有蠢人因此打着为高如松复仇之名揭竿而起,先前的诸般努力岂不尽皆付诸流水?」

「而第三种麽……定罪不难,可若高如松拒不受缚,这罪定了不仅毫无用处、只怕还会生生将其逼反。至於第四种,这等与虎谋皮的愚昧之举,圣人想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。」

「……先生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。」

沈燮这番话绝对称不上好听,但萧琰虽然神色沉郁,听到末尾也仅是低声一叹,并不曾因此对这位亦师亦友的幕僚动怒。

因为沈燮只是说出了他心底明白、也早就暗中筹谋推算过一回的事情;只是他不肯死心,才会在两人面前将这事儿又提上一回,好让沈燮条理分明地分析一通、彻底捻熄他心底犹自窜着的小火苗。

──又或许,他这麽做,是想透过这样的分析再一次「认清」自己的「不得已」,好减少每晚搂着宸儿入睡、听着宸儿梦呓低泣时的愧疚感吧。

当然,这後一种想法,即使面对的是沈燮和楼辉这两位心腹重臣,萧琰也是不会表露出来的。所以他最终只是微微苦笑了下,语气一转:

「但即便如此,这样猖狂的摺子,朕也没有全盘容忍的道理。」

「圣人说的是。」

见最为敏感的话题已过,楼辉便也不再憋着掖着,点点头道:「在臣看来,高如松如此举动,怕是也存着几分试探之意。毕竟,圣人於二殿下爱重疼宠之心满朝皆知,即使高如松并非皇嗣案背後主谋,於奏摺中做此僭越之言,圣人也当加以斥责才是。若一味容忍,不仅有损皇室和朝廷威严,更可能令高如松生出警觉来。」

萧琰的脾x不说人尽皆知,但他身为君王的强势作风,从他的种种丰功伟业上便能想见一斑。好在他强势归强势,却足够理智,不只听得进谏言、也晓得何谓隐忍、何谓妥协;如若不然,一个强势有为却也专断独行的君王,少不得会令朝堂生出不少波澜。

但也因为萧琰的强势,假若他被高如松冒犯至此却仍无动於衷,高如松只怕不仅不会得意,还会因君王异於常理的反应而有所警觉……楼辉所言之意便在於此。

萧琰虽韬略过人、智虑通达,可方才光顾着气愤和烦恼该怎麽将高如松千刀万剐了,一时竟漏了这一层。

只是即便下诏斥责,帝王心底也很难有出了气的感觉;故当下只是略一颔首,道:

「如此,这惩处之事,便请丞相和先生一同商议拟旨,定妥後呈入御书房便是。」

「臣等遵旨。」

要想申斥得符合帝王心意却又不至於引起高如松警觉或反弹,自然得靠楼辉和沈燮这样老谋深算又熟知萧琰想法的人物。两人也清楚这一点,故二话不说地便领了旨意、接下了这个其实不怎讨好的工作。

事情至此便算是告了个段落。萧琰也不多留二人,又再交代几句便让他们退了下。只是当他重新提笔想完成先前未尽的公务时,看着案旁成堆的奏摺,却不知怎地有了几分意兴阑珊。

──或许,是觉得憋屈吧。

日理万机又如何?一国之君又如何?明明天下权柄尽在手中,他却连处置谋害自己爱儿的罪人都无法,只能为了家国社稷一再妥协隐忍。

就算清楚高如松终有授首的一天、其引以为仗的镇北军也必将重新归入朝廷的掌控中,可萧琰心底的烦郁,却依旧无法平息。

看着笔尖的朱砂因他的踌躇迟疑而在奏摺一角滴落成鲜红的墨渍,君王一声暗叹,却终究还是再次搁下了笔,取来纸张勉强拭去污渍後重新阖上了奏摺,将之放回了右手边那堆「待批覆」的小山上。

──他无法随己意将高如松千刀万剐,可偶尔偷懒一回还是成的。

想到紫宸殿里的爱儿,萧琰心头一暖,当即由案前长身而起,让曹允摆驾回了寝殿。

***

萧宸不晓得岐山翁那套名为「生生诀」究竟有多麽神奇、多麽顶尖、又有多麽难学。他只知道重来一世,尽管周身如影随形的倦怠感和a腹间时不时传来的闷痛感让他十分难熬,可有了前生在北雁军中的经验,同父皇交代完这篇功法的次日,他就在「日暖则曦」前成功捕捉到了那丝玄之又玄的「生生之气」,於旭日初升的光芒中成功窥得了武学的门径。

修习内家功法,除了天资g骨外,最重要的就是能定能静、更要有持之以恒的无上毅力。萧宸在父皇面前虽总是一副天真活泼的样子,骨子里却毕竟仍是那个十八岁横死、又以魂灵之姿在父皇身边飘荡了一千多个日子的少年皇子。有前生被迫宁心静气调养身体的十年、落入北雁手中後暗无天日的拷问刑求,和做为魂灵时那种只能旁观而无法干涉、甚至连己身的存在都难以确定的孤独,静下心来练功对他而言自然称不上什麽难事。

他每日寅时而起,在父皇特意辟给他练功用的小小静室里观想存养,将天地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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