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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对我突如其来的友善似乎有些无措,隔了一会儿才闷声答道:“权宁。”

权宁?权且安宁之意麽?我想,我还算喜欢这个名字,不敢奢求长久的安宁,只要权且安宁,也就满意了。

权宁被我领着,走过一条条街巷,愈走愈是繁华,当我停在天香楼前时,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,眼睛睁得大大的,看样子,他知道这是什麽地方。眼看着我足不停步地往里走,他只好跟着,一边有些恼火地问:“你来这里做什麽?你居然还有这种心情!”

我尚不及答话,昨晚带路的姑娘已娉娉婷婷迎上来,恭敬地向我行了一礼:“唐公子,天香小姐已经久候了,请随我来。”

我拍了拍权宁的肩膀,告诉他:“我们要在这里住一阵子。”

唐梦为我安排了一个清净的小院落,院里种了几株芭蕉。我们看见她时,她一身绿衣,就亭亭站在一株芭蕉下,带笑地向我打招呼:“唐公子,怎麽这麽晚才来?”对权宁的出现丝毫不动声色。我与她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,拉过一脸惊艳的权宁,替他介绍:“这位天香姑娘是我的旧识,昨日在街头巧遇,我们这几天要叨扰的就是她。”

房间布置得清爽而舒适,正好两间,一间住我,一间住权宁。唐梦简单打过招呼就离开了,我们已约好在旁人面前彼此客气相待,少说少问,以免祸从口出。

我打开随身的包袱安置简单的衣物,心里不禁感谢唐梦的安排:这麽柔软洁净的床铺,真想马上倒头睡一觉。再一扭头,权宁一脸如在梦中,正努力哀悼自己刚刚掉在地上的下巴。

我肚里暗笑,真的很可爱呢。伸指点点他的额头,“别发呆了,快安顿一下吧。”

权宁望着我,忽然问:“这里环境比你住的小屋好多了,你之前为什麽不把你娘送到这里养病?”

我一楞,为什麽呢?

因为,唐梦是唐门中人。我心中的顾虑与不情愿绝不是只有一点半点,怕走漏消息,不愿与唐门再有所关联。我不担心自己,但怎麽也不能拿母亲的安危来冒险,如今她不在身边,我又无法可施,现在才会坐在这里。

这些是不能对权宁说的,我不擅说谎,只得勉强笑道:“不是说过了吗?我与天香是昨日方才街头巧遇的。你运气很好,本来该睡在小黑屋的,现在不用了。”

权宁冷笑道:“天下哪有这麽巧的事,你昨天才挑断了自己的手筋,又怎麽会有心情到处闲游?怪不得你还不起债,原来银子都扔在了天香楼!”   我只有苦笑,我的谎言确实很蹩脚,权宁虽然直爽天真,却着实不笨,听起来头头是道。也罢,姑且让他这麽想也好,总比去追究唐梦的身份来得强。

我噤声不语,于是,权宁看我的眼神再度转为不屑。

安置妥当之时日已西斜,我坐在窗前凝视红日下沉,希望这一天快些过去。两个丫鬟提着食盒走进来,伶俐地布置餐桌,其中一个对我恭声道:“公子,天香小姐请您用完饭过去一晤。”我朝她点点头示意知道,权宁在一旁重重地哼了一声,低头开始猛吃。真是越描越黑,我也不理会他,举箸慢慢吃起来。

多了个权宁在这里,只怕得少与唐梦接触;权宁怀疑不打紧,惊动了左回风可不好应付。何况,还有个唐门。

慢悠悠走进唐梦的房间时,天已全黑,天香楼内外透着柔柔雅雅的灯光,恬淡宜人,在这样的灯光中醉生梦死,想必也是人生快事了。唐梦,其实是很有自身格调的,自小就是。

进了门,唐梦笑吟吟地把我拉到床边坐下,床前已端端正正地摆了一张方桌,桌上摊满了乱七八糟兼光闪闪的东西,仔细一看,我立时感到坐下柔软的床铺变成了针毡,冷汗开始从后背渗出。

桌上摆着全套医用器械,银刀银剪,纱布银盆,各式金针竹签,甚至热气腾腾的开水……加上满面春风坐在身边的唐梦,真是——恐怖。

“你要我替你看病吗?”我小心翼翼地问。

答话的人一脸无辜:“秋哥,身上有伤的又不是我。我来替你接驳筋脉,已经不能再拖了。”

“这个……我自己来就行了。”在唐门时,这位小妹的医术可是有名的乌七八糟,最擅小病化大病,天保佑她不要玩心大起,在我身上做文章。

唐梦扑哧一笑:“秋哥,当年人人知道你医术唐门最精,不过怕还没到可以单手驳筋续脉的地步吧?”她眼眶忽然有点湿:“小妹在旁边帮你打下手,如何?”

暖意柔柔抚过心田,我不自禁地点了点头。

实在很周到,连麻醉用的曼陀罗都准备好了,我用剪刀剪开衣袖,拔起昨天自己插上的金针,她马上将曼陀罗的汁液滴在伤口上。

接驳筋脉乃是天下至痛之事,饶是我极能忍痛,又用了麻药,处理完时也已痛得满身虚汗,四肢绵软,只有任由唐梦将手臂缠成,狼狈不堪地吊在脖子上。

唐梦看看自己的大作,不好意思之余又有些好笑,脸上升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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