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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滋味,亡国奴的滋味,一瞬间在他心里五味陈杂著。但没容他多想,就听见副管家杨兴的声音响起来。

他探出头去,看见杨兴举著一顶军帽,低著头躬身送著一个衣著光鲜的洋人走了出去,嘴里四平八稳的叫著:“送你全家的终。”

温庭玉见那洋人满意的点点头,从杨兴的手里接过帽子,仔细戴好,骑上马,带著两个侍从去了。

杨兴看著那洋人去了,又眉开眼笑的对旁边那个踹过温庭玉的士兵说:“孙子,你早晚生疮流脓,不得好死。”

温庭玉见那士兵听到杨兴的话就眉开眼笑起来,刚才那种屈辱的感觉散了一些,又想起林玉堂的病,忙压着嗓子开口叫道:“杨管家。”

杨兴听到一把低哑的嗓子叫自己,忙看了过去,只见一个破烂邋遢的小乞丐蜷在石狮子后面冲他摆手。他一时没反应过来,心下估摸著是以前来林府讨过饭的乞丐,饿极了才开口叫他。

杨兴走了过去,从腰里摸了几个大子出来,蹲在温庭玉面前递了过去说:“你要饿,去盛隆楼要点吃的,就说是我杨兴说的。,咱们的东西,给洋人白吃还不如给中国人吃。”

温庭玉拉住杨兴低声说:“杨管家,我是温庭玉。”说著就把玉佩拿了出来。

杨兴看了一眼玉佩,再仔细看了看温庭玉的脸,这才认了出来:“温老板,您怎么来了?”他转了下头,看见那站岗的士兵看著他,又低头说:“咱们进去说。”说著就站起来。他见温庭玉捂著肚子,怎么也站不起来,又蹲下来说:“您的肚子怎么了?”

温庭玉冲门口站岗的士兵努了下嘴说:“被踢的。”

杨兴也挨过皮靴子的踢,知道厉害。他低声骂了一句:“姥姥,那帮孙子全不拿中国人当人。”说著把温庭玉扶了起来,走到府门口,抬起头对那看门的士兵陪笑说:“孙子!爷爷要带人进去!”

待两个人到了角落一个小屋中,杨管家把温庭玉扶著坐在椅子上说:“这宅子月前被法国兵征了,留下来的人一个不少全被扣下来做工人。咱们也不敢跟洋人硬抗,只能趁他们听不懂中国话,占点嘴皮子上的便宜。”说著拿起桌上的水壶给温庭玉倒了杯水说:“外边的掌柜看著铺子不能走,大爷住的地方,除了府里的人以外,是不敢透露给伙计知道的,这下才跟大爷断了清息。温老板,那边是短什么了?还是出了什么事?”

温庭玉捂著肚子,觉著稍稍好些了,这才开口说:“东西倒是没短什么,只是大爷病了,我看再不找大夫,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。”

杨兴急著问:“大爷怎么病了?还一下病的那么重?我跟那边留了不少药,张妈没用吗?”

温庭玉摇了摇头说:“开始以为是风寒,都没注意,以为吃几副药就好。没想到一个月下来,大爷却越病越重,现下已经连著发了好几日的高热了。”

杨兴心里一惊,心想,好你个温庭玉,都一个月了,也不早找大夫,非拖到了林玉堂快死了才过来。但他再一看温庭玉紧皱著眉头捂著肚子,就知道那法国鬼子踢得不轻。又想到最近这一个月,北京城里死了那么多人,烧了那么多房子,搁他恐怕根本没胆子进城。温庭玉会留在北京,他心知肚明,那是被林玉堂硬留下来的。现在温庭玉肯为林玉堂跑这么凶险的一趟,谁也不能说什么他的不是。

杨兴皱着眉头说:“北京城里的大夫走的走藏的藏,我是谁都找不到。不过我听说同人堂也留人保铺,好像坐堂的常二爷也留了下来。平日里中国人病了,都是去同仁堂问诊。就是不知道常二爷肯不肯替大爷出外诊。”

温庭玉一听常二爷留在北京,心里踏实了不少,他喝了口水,想了想说:“我跟常二爷还有点交情,或许能请的动。”他又看了杨兴一眼:“要是常二爷不肯出外诊,咱们背也得把大爷背过来。杨管家,大爷要是在北京有个三长两短,回头我们都脱不了关系。”

杨兴被温庭玉的眼神刺的跳了一下,心想这关我什么事儿?我杨兴被法国人扣下来当差,你温庭玉才是那个跟在大爷身边的人。不过他又细想下去,林玉堂要是在这段时间病死了,林家能先找温庭玉一个被强留下的戏子的事吗?剩下的张妈不过是个老妈子,恐怕他这个管家才是首当其冲要被找事儿的那个。

他这么一想,也不敢迟疑了,叫了送过温庭玉去小院的那个家丁过来,让他带著温庭玉从后门去同仁堂,又嘱咐了一句:“盛隆楼的赵二爷也是知道大爷住的地方的,要是要找人背大爷,他手下也有一两个靠得住的。”

温庭玉冷笑的看了杨兴一下,跟著那个家丁走了。杨兴知道温庭玉是讥讽他们明明可以出府,却不肯去林玉堂那传信儿。他心想,当初是大爷不让他们常过去的,再说这北京城里,跟家都能被抢,上了大街,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跟上次派出去报信的孙二一样被洋人抓走,在户部前的台子上被活活打死。

杨兴越想越觉得自个儿理直气壮,但又想起温庭玉说的话,林玉堂要真的病死了,虽然是温庭玉耽误的病情,但倒楣的准是他自己。他越想越难受,冲著法国鬼子一通乱骂,这才解气,又到佛堂替林玉堂烧了几柱长生香,求佛祖保佑林玉堂千万要撑下去。

同仁堂的正厅被鬼子占了,那家丁轻车熟路的转到了后门,轻轻敲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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