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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气才说:“这就说来话长了,二爷,我这次来,是替林家大爷林玉堂请大夫来的。”

常二爷看见温庭玉捂著肚子,急著说:“温老板,到底怎么回事儿。我看您也受伤了,要不先上药,上完了再说。”说著就叫药石拿药。

温庭玉点了点头,仔细看了眼常二爷,只见他眼眶凹下,脸色透著点灰,身子也比上次看的时候单薄了。他心下叹了口气,摸出那块玉佩,对那个家丁说:“大哥,劳驾帮我去趟盛隆楼,跟赵掌柜商量一下,先回去把大爷弄过来,时间紧迫,别耽误了。”

常二爷见那家丁应声走了,这才让温庭玉到里屋把手脸洗净,又把衣服解开,只看见肋骨下面乌紫了一片。温庭玉看见这伤,抽了口气,这洋人真的手下不留情,才一脚就把自己踢成了这样。他不禁想到了那个在台子上的中国人,又想起刚才家丁说的,平日去那个小院报信的孙二也是在台子上被活活打死的。温庭玉叹了口气,对替他上药的常二爷说:“二爷,外面躺的人都是被洋人害的?”

常二爷看了眼窗外说:“差不多吧,有被洋人打的,也有染病的。陪你来的那个人,上次带了个汉子过来,据说是他兄弟,好好一个汉子,楞是让洋人活活打死,送过来的时候就没救了。”

温庭玉知道常二爷说的是孙二,只叹了口气说:“这日子,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。二爷,您现在身子不好,可要小心调养。”

常二爷笑了一下说:“我也没什么的,就是走不了长道。这病是早落下的,只是最近重了些。”说著又看了眼温庭玉说:“您……义兄怎么样了?”

温庭玉听常二爷提到李顺,浑身僵硬了起来,过了良久才幽幽的说:“这事不提也罢,我跟他……没缘分。”

常二爷见温庭玉没魂的样子,又想起温庭玉这次是替林玉堂来请大夫,心里有了三分的底。他说不了什么,只默声为温庭玉上药。上好了他又替温庭玉把了—下脉,仔细端详了一阵他的脸,这才皱着眉头说:“这郁气还是要发散出来的好,温老板,请恕我直言,您上次的病没根治,这些日子又经历了大悲大喜,再加上心事过重,郁气都集结在五脏。还有……似乎您前些日子房事频繁了些,不但精血失的多,这气血失得也多……之后又没好好调养,这……一而再再而三的落病根儿……我恐怕您的身子……”

温庭玉一听这话,长出了一口气,闭上眼,睫毛抖著,脸色惨白的说:“二爷,您就直说吧,我还有多久的日子可过?”

常二爷忙说:“温老板,您想哪去了?哪有那么严重,您只要放宽了心,平心静气的过日子就成。平日注意著些,再吃些补药调养,身子自然能好起来。如果要再像现在这么过下去,就算仗著年轻不发愁,可您的身子却像被白蚁吃的大树。外面看不出来,里面不出几年就要被掏空,到时候再调养,恐怕就来不及了。”

温庭玉低下眼,静了好一阵才抬起头,苦笑著说:“二爷,我跟顺哥的事儿,您是在旁边看著的,在我心里,您就跟我的亲人一样。既然这样,庭玉也不瞒您,实话跟您说,顺哥那个月底就去了什么美利坚,我打听过,说别看通判说得好听,其实过去的人大多死在船上,就算到了那边,也没有能回来的。现在看洋人凶神恶煞的样子,我只求他能好好活著,在那边过得下去,也不盼他能回来了。顺哥既然平安难测,又没有回来的时候,我怎么宽得了心?再说我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,只能跟著林家大爷。平常日子是平静也好,动荡也罢,我的身子硬朗也好,空了也罢,都不是我做得了主的。”

常二爷看著温庭玉凄然的样子,知道他对李顺的心思。但心下却对他的话不以为然,开口说:“温老板,虽然我爱听您的戏,理当敬您一声老板。但我好歹痴长您几十岁,您又拿我当自己人,我叫你一声庭玉也不为过吧。”他见温庭玉点了点头,又继续说:“庭玉,莫说我一个戏迷捧你,但您也把自己看的忒低了!你是谁?你是温庭玉!你是角儿!这全北京要听您唱戏的人多了去了,光我们这些次次赶您场的票友就成百的。有您的堂会,北京城里多少人争破了头想去看一眼?京城里又有多少大户排著队的请您去唱堂会?您若是看不上林家大爷,又何必勉强呢?”

他喘了口气又说:“至于您义兄,我看他不像个短命的面相,想必可以在那边安身立业。既然他人走了,那就是过去的事儿了。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,别老想著,何必自个儿折磨自个儿?您这病,说到底还是因为放不下过去的事儿才得上的。”

温庭玉看了常二爷一会,低头又细细的咀嚼了一遍他的话,这才抬起头感激的笑著说:“二爷教训的是,是庭玉年少强说愁了。只是今时不同往日,况且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,想回头,难了。”说著左右看了看,又问:“就您一个人留在北京看同仁堂?刘五爷呢?”

常二爷知道温庭玉是不想再谈他自己的事情,叹了口气说:“洋人占了正厅,整日在那里喝酒吃肉,刘五爷在前面伺候,这亡过奴的日子,难过啊。”

温庭玉咬著嘴唇点头:“也不知道这日子几时是个头。”

两个人在里屋说著话,过了两三个时辰,这才听见有人拍门。那家丁孙大背著林玉堂走了进来,后面跟著盛隆楼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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